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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 五年前,在我们那个小城,刮起了一股上网的旋风,网吧也雨后春笋地涌现街头,上网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。 <br/> 那时我刚上高三,学习繁忙又压抑,很多同学下晚自习后去上网,借此放松一下心情 </p><p>。我的同桌阿珍是个网迷,每天晚上都去泡网吧,周末的时候还通宵,早上来上课的时候,总是一副熊猫眼,像没有睡醒的样子。我问她上网好玩吗?她就滔滔不绝跟我说了一大串网上新鲜的东西,聊天,游戏,随着她的唾沫横飞,我的心弦也被她拨动了,于是请求她带我去玩玩,她也很想有个伴陪她一起上网, 便欣然答应了。 </p><p> 下完自习后,她带我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叫有缘人的网吧,来这上网的绝大多数是本校的学生,身上还穿着同一色的校服,这时候正是上网的高峰期,几十台机子座无虚席,傍边还守着无数等待空机的同学。阿珍和老板很熟,不一会就弄到两台机子。 </p><p> 她先示范教我如何聊天,接着给了我一个网号,帮我进了一个同城聊天室,叫我慢慢聊,她早跟几个网友聊的不可开交。 </p><p> 我很羡慕阿珍打字的速度比说话还快,同样是十个手指,阿珍灵巧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,姿势优美,而我就如同上了夹板一样,半天敲不出一个字,跟人聊不上几句,由于跟不上别人的节奏,便没人搭理我。 </p><p> 这时屏幕上出现一行红色的字,天使宝贝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,这是系统提醒新人进来。听名字我感觉是个女孩,便打了你好跟她聊天。 </p><p> 也许是缘分,天使宝贝也是新手,打字速度和我半斤八两,聊天室只有我们两个菜鸟最合拍,最后我们聊到了一块。我们都只能打一些简单的语言,聊天也只能像警察查户口一样进行。 </p><p> 我说:“你多大?” </p><p> 她说:“我23。” </p><p> 我说:“你做什么的?” </p><p> 她说:“我是营业员。” </p><p> 我说:“你漂亮吗?” </p><p> 她说:“还行吧。” </p><p> …… </p><p> 然后她把我刚才提的问题重问我一遍,我再回答她一遍,这就是我们的聊天内容,竟花了两个钟头,如果这几句话用嘴交流,我保证不超过一分钟。可是我们都很心满意足,虽然似乎什么也没聊到,最后下机时,我们却都有些依依不舍,约好明天同一时间不聊不散。 </p><p> 网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,简简单单的话,通过屏幕说出来,仿佛通了电流一样,让人有种麻醉快感。 </p><p> 后来,我爱上了上网,爱上了聊天,爱上了和天使宝贝聊天,爱上了虚无的爱…… </p><p> 小城赶时髦的脚步绝不慢于大都市,不久后,开始流行见网友,稀里糊涂的网恋,还有莫名其妙的一夜情,成为网络流行三部曲,那时候,能敢出来见面的,一定不是恐龙青蛙见光死那种模样,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是很少,我和天使宝贝聊了一个月后,都有些相见恨晚,今生不见一面,都会死不瞑目遗憾终身,好像这也是大多数网友见面的心理原因。</p><p> 当然网友,只是网上熟悉的朋友,见面就是确认那些虚拟头像后的真实面目,是否合乎你的想像,见面就像特务接头活动,据说前期的见面,男女要互对暗号,男说,天王盖地虎,女答,宝塔镇河妖。然后才能夫妻双双把家还。 </p><p> 我和天使宝贝对这些酸溜溜的诗句不感兴趣,我们决定简化一下,于是我和天使宝贝约好在城市中心灯塔下见面,那是本城的标志建筑,也是网友公认的见面场地。为了便于相认,天使宝贝穿白色裙子,打一把粉红色伞,为了协调一致,我穿白衬衣,手拿一束玫瑰。 </p><p> 按照约定时间,我忐忑不安又激动无比的赶到灯塔下,果真有一个穿着白色裙子,打着一把粉红色伞的女子站在灯塔下翘首以待,她也看到了我,四目相交,目光里都看到了希望,我勇敢地把花献给她,天使宝贝羞涩地笑了,我说你真漂亮,她说你也很帅。我们相互赞美,都对这次见面非常满意。 </p><p> 这时候天黑了,我说,天黑我们去哪呢?她说,你说呢?我说,哦。按照网络游戏规则,我该去开一间房,让彼此有一个难忘的夜晚,这些我从她的目光中也读到了。 </p><p> 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开房,还好我满了十八周岁,也办了身份证,轻而易举地开到了房,房间号码是2046,据说后来有位导演拍了一部同名的爱情电影,N年后我回忆青春不禁感叹人生如戏,说不出的悲凉。 </p><p> 进了房间,我有些紧张,相对天使宝贝的从容。</p><p> “难道要我帮你脱衣服吗?”她的语气里有些讥讽,因为她已脱光了衣服,赤裸的胴体在白枳灯光下反射幽幽光芒,带着花儿的芬芳,让我不敢正视。 </p><p> “对不起,我第一次,不知道怎么做?”这会我才感觉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孩子,我生活在一个还算纯洁的环境,无论是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,都告诫我不可以如此随便,虽然我爱她,那是纯洁的爱,我只是想跟她静静在一起,倾听彼此心跳的声音,童话般爱情花开的声音。 </p><p> “你抽根烟就会了。”她似乎还不明白我的意思,仍是固执地说。“我也是第一次”</p><p> ……</p><p> 我几乎要哭出声来了,我真为自己感到悲哀,我似乎什么都不会,因为我根本不想要这些。 </p><p> 叭,我的嘴上被安上一支烟,点燃了,我几乎呛到要吐出来,她自己也抽了一根,熟练的向我吐出一个个烟圈,那些烟圈仿佛气泡从她身体冒出,她像一只美人鱼慢慢地向我游来,来吧,抓紧我。 </p><p> 我仿佛被拉下了冰蓝幽深的海水,我听见一个梦呓的声音,快,快,宝贝,我要快。 </p><p> 我的第一次没了,更心痛的,我的第一段爱情的美丽幻想灭亡了,我狠命地抽烟,她穿上衣服,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我说:“可爱的处男,再见。”我突然回头问她:“你爱我吗?”她深深看了我一眼,没有说话,掉头走了。 </p><p> 我想,答案我已经知道,她或许是寂寞,我的爱输给了她的寂寞。 </p><p> 自此以后,我再没遇到天使宝贝,我再也没有用那个网号上过网。</p>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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